蹴球——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竞赛项目漫谈

编者按：

2024年11月22日至30日，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将在海南省三亚市举办，竞赛项目共有18项。现开设“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竞赛项目漫谈”专栏，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主线，讲述每个竞赛项目背后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故事，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。

蹴球，顾名思义为脚踢球的运动。现比赛用球为直径10厘米的硬塑实心球，规则类似台球，故又称为“脚下斯诺克”。1999年第六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，蹴球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。

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蹴球比赛现场。

漫谈前，先提三个问题。

第一个，蹴球最早的起源是什么？

第二个，蹴球和蹴鞠是什么关系？

第三个，《红楼梦》第二十八回：“培铭往东边二门前来，可巧门上小厮在甬路底下踢球……”请问小斯踢的是布球，铁球，石球，还是皮球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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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，让我们一起走进伟大祖国百万年的人类史、一万年的文化史、五千多年的文明史，共同探究蹴球的前世今生。

石球是旧石器时代早期的传统狩猎工具。距今约10万年的山西许家窑遗址，仅1976年就发掘出1059件石球。旧石器时代晚期，随着弓箭等工具发明后，石球作为狩猎工具的角色逐渐弱化。

时间来到新石器时代，“南稻北粟”的种植体系，伴以牲畜驯化饲养，稳定的农业体系初步形成，狩猎、采集的生产方式被种植、畜牧取代。但这一时期的遗址中，仍相继发掘出石球。这些石球是做什么用的呢？

距今六七千年的半坡遗址给出了答案。152号墓的主人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，脚下放有3个小石球，打制精细、形体浑圆。考古专家推测，当时石球已成为孩童的游戏工具，加之出土足旁，意味着孩童是用脚踢玩的。

《中国古代体育史》更是明确指出：“在原始社会后期，石球向游戏演化，有人认为当时可能已出现了用脚踢的，以两球相碰为胜的石球游戏，有一定参考价值。石球由生产工具演化为游戏用具是体育萌芽的一个有力的例证。”

第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，那就是蹴球可溯源到六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，甚至更早。

历史的脚步没有停歇，时间来到四千多年前的上古时期，也就是炎黄时期。马王堆帛书《十六经》记载，黄帝擒斩蚩尤后，“充其胃以为鞠，使人执之，多中者赏。”《轩辕黄帝传》载，“令作蹴鞠之戏以练武士。”汉·刘向《别录》亦载“蹴鞠者，传言黄帝所作”。古人踢的球，从石球变为了皮球。

三千多年前，也就是商周时期，甲骨文出现了，但截至目前尚未发现“鞠”字。能追溯到的最早 “鞠”字，是距今两千四百多年战国时期的陶文。鞠，由革和匊构成。革，象形字，甲骨文字形似一张撑开的兽皮。匊，会意字，由勹和米构成。组合起来，就是装满米粒的皮球。

“蹋鞠”一词，最早出现于司马迁的《史记·苏秦列传》，“临菑甚富而实，其民无不吹竽鼓瑟，弹琴击筑，斗鸡走狗，六博蹋鞠者”，临淄富有而殷实，这里的居民没有不吹竽鼓瑟、弹琴击筑、斗鸡走狗、下棋踢球的。这里的“蹋鞠”就是“蹴鞠”，是中国 “蹴鞠”最早也是最明确的记载。

第二个问题，也有了答案。古人先踢石球，后踢皮球。只因踢石球时无文字，有文字的时候已踢皮球了，所以蹴鞠的“鞠”字从革。由此可见，蹴鞠就是蹴球，或者说蹴鞠只是蹴球在不同时期的叫法罢了。

汉朝，蹴鞠得到了大规模发展，不仅用于娱乐，亦用于军中练兵。刘向《别录》载，“蹋鞠，兵势也。所以练武士，知有才也，皆因嬉戏而讲练之”。

唐宋是蹴鞠最繁荣的时期，不仅出现了专门的组织和艺人，还出现了充气球和球门。用球门的蹴鞠比赛称为“筑球”。

从汉唐时期，蹴鞠开始传到西亚、日本和朝鲜，后又远播埃及、希腊、罗马、法国和英国等地，并在英国发展为现代意义的足球。

元朝，蹴鞠在民间非常盛行。关汉卿《越调·斗鹌鹑》写到，“茶余饭饱邀故友，谢馆秦楼，散闷消愁，惟蹴鞠最风流”。

明朝，因蹴鞠娱乐性太强，一度为文人仕人鄙视。明太祖朱元璋非常反对蹴鞠，取消了宫廷宴会上的蹴鞠表演，还严令禁止兵将们蹴鞠。《客座赘语·国初榜文》载：“奉圣旨，在京但有军官、军人蹴圆者卸脚。” 明熹宗朱由校更是严禁民间蹴鞠，《明熹宗哲皇帝实录》卷五十五载，“己未，上传严禁民间举放花炮、流星、击鼓、踢球。”

清承明制，依旧禁止蹴鞠。清世祖顺治以“本朝平素学习艺业，骑射之暇，旁涉书史”为由，诏谕“即行严禁”踢球。乾隆帝更以聚众滋事为由，禁止蹴鞠。

然而在民间，一种冰上蹴鞠却流行起来，踢的是石头做的球。无冰时，亦踢石球玩耍。清•李声振《百戏竹枝词》诗云:“蹋鞠场中浪荡争，一时捷足趁坚冰。铁球多似皮球踢，何不金丸逐九陵。”

第三个问题自然也有了答案，《红楼梦》里的小斯，踢的自然是石球了。

谁能想到，一项蹴球运动，从蹴石球，到蹴皮球，再到蹴石球，穿越数千年时光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，成为中国一万年文化史、五千多年文明史的实证。

（未署名图片由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报道组摄影）

潘璇 吴楚越(实习生） 编辑